清咸丰初年春,郭云深从山东访友还乡,在家小住几日,觉得百般无聊。一日城里逢集,草草吃过早饭,便进了深州城。闲逛了半天集,分文未花,看看日将中天,腹中有些饥饿,便来到西街路南一家酒馆。在酒馆最里边一张酒桌上,有一个年轻汉子,正在自斟自饮,郭云深进店后第一眼看见了此人,原来是自己过去的朋友张宝,便走了过去。
张宝见郭云深过来,赶忙让座说话:“郭兄,好久不见了,快来喝酒。”
郭云深一边落坐一边问话:“张兄弟今日到城里何事,难道有什么不快之事,怎么一人独饮?”
张宝长叹一声说道:“郭兄一言难尽啊。”
郭云深一句话,无意击中了张宝的痛处,见张宝心事重重的样子,知道其中必有缘故。便又要来两壶好酒,两盘好菜,准备边喝边问其详。几杯酒入肚,郭云深说道:“张兄弟,我看你面如土色,神色恍惚,料你心中必有事由,你我多年好友,快快说与我听,如有难处,我来帮你。”
张宝尚未开口说话,先有珠泪滚出,经不起郭云深再三追问,便把自己的遭遇从头到尾讲给了郭云深听。
原来这张宝是西阳台村人,为人忠厚老实。三年前,娶妻贾氏,长得有几分姿色,起初小两口相亲相爱,倒也和睦。只是三年多来尚未生男育女,小两口嘴里不说,从心里彼此之间都逐渐有了互怨之心,有时为此事也拌些口角,从感情上慢慢出现了裂痕。
去年秋后,张宝与几个同伴出外做短工,一个多月未回家中,贾氏在家独守门户。
村上有一个后生叫丁冒雄,生得粗壮高大,力气过人,又学会几路拳脚功夫,经常人前示威,以武欺人,在村上很是霸道,无人敢惹,街上走路都是横着膀子,人都见而避之。
自贾氏嫁给张宝以后,丁冒雄对其姿色早有几分垂涎,当他知道张宝外出做工时,便趁机溜进张家,与贾氏几经挑逗,终于勾搭成奸。
张宝回家后,夫妻感情再度降温,而且常遭白眼,久而久之,贾氏以语机讥,蔑视张宝无能,继而发展到不让吃饭的程度。
前些日,一次张宝干完活回家,发现贾氏与丁冒雄正躺在坑上嬉闹,他冲进屋里与其拼打,被丁冒雄三拳两脚打翻在地,打得鼻青脸肿,面目全非。丁冒雄还声言如果张宝敢对贾氏如何如何,便要了他的命。多日来张宝忍气吞声,想找一个万全之策了结此事,郁闷之下,才来这里喝闷酒。
郭云深听到这里却哈哈大笑起来,然后低声说道:“张兄弟,此等小事,用不着劳心过度,我且问你,这贾氏你还想不想要她?”
张宝说道:“我早有心休掉她,只是这口闷气难出啊。”
郭云深说道:“那就好办,这件事由我来打点。”
郭云深凑过身去,在张宝耳边说了一阵子话,张宝微微点头。
这一天郭云深和张宝一直喝到太阳偏西,方才分手。
张宝回家后,第二天就背着铺盖到城里西街刘奇兰家打工,离开了进而生厌的家门。张宝出门更使贾氏心里高兴。丁冒雄每日到此与之厮混,日不出院,夜不还家,两个人很是得意。村上人无不咬口接耳,背地里滥传,成为街头巷尾的主要话题。
好快的光阴,一晃十来天过去了。是夜,郭云深紧衣打扮,长辫盘头,黑纱蒙面,奔西阳台村急急而来。到了张宝院外,已是子时,郭云深施展轻功,拧身飞越墙头到了院里,轻足到窗前,用舌尖舔破窗纸,借残月之光,往里观望,见一对狗男女,正同被而睡。他抽出月牙钢剑,来到门前一脚蹬开了屋门,疾步进到屋里。
丁冒雄听到响声,猛然坐起,抓起一把短刀,朝郭云深甩手而出,随即站起身来。
郭云深躲过飞来的短刀,一个箭步上到炕上,一剑刺穿了丁冒雄的身体,丁冒雄像一堵墙倒在了炕上。贾氏赤胸露乳,体似筛糠战战兢兢跪在郭云深脚下,口喊:“大爷饶命。”郭云深目不直视,抬头望着窗户说道:“你这贱女人,不守妇道,害我兄弟无容身之处,脸面丢尽,你虽可怜,我却饶你不得。”说罢手起剑落,结果了这个不贞之女。然后拔出钢剑,在被子上把血迹擦尽,这才跳下土炕,出了张宝的家门。
两条人命事关重大,州官接到报案,马上带人到了现场,经过验尸,第一怀疑人就是张宝。可是调查结果,案发当晚,张宝确实在刘奇兰家,有几个人出堂作证。州官知道此案另有蹊跷,需要细致查访,由于此等丑事无人盯案,便把案子悬了起来,一直未破。